“刘华他们呢？”李渊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没有发现刘华和卡萨恰巴耶夫的影子。于是他转过头，疑惑地盯着我。
“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在这种任务里面，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为什么？像这种情况不明的地方，多些人应该多些照应才是。”李渊愣了一下，随即向门外走去。
我转过身，一把拽住了李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好奇宝宝吗？！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连前面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四个人一起进来送死和两个人进来送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我强迫李渊转过身，让他看着我的脸，用指节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说真的，卡萨恰巴耶夫比你听话多了，他至少不会在我下达命令之后跟我在那叽叽咕咕地嚷嚷半天，最后让我不得不开口骂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敲傻了，李渊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快走啦！”我拽着李渊的手，把他向矿道深处拖去。
“喂！你拽着我干什么？我自己会走！放手啊！”李渊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玩命地试图挣脱他的左手。
我松开手，李渊猛地向后摔倒在了地上。
“干嘛啊！这样对待你的队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走。”我伸出右手大拇指，指向矿道的深处。
李渊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方才端起枪，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
“检测空气质量中......氧含量31%，二氧化碳含量0.04%，一氧化碳含量0%......未检测到有毒气体......放射性强度测定......放射性强度400Bq，检测到低浓度放射性粒子云存在......”
李渊一手紧紧地捏着内循环式全隔绝呼吸面罩，随时准备把它罩在自己脸上，而双眼则是紧紧地盯着另一只手上的空气质量检测仪。
这是他在这十五分钟里，第五次测量周围的空气质量。
我看着认真测量的李渊，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枪，替他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在这座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里，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从走进那扇大铁门开始，我们已经跋涉了将近三个小时。矿道的地面有一定的坡度，现在我们的头顶上，可能是近百米厚的岩石。
从刚刚开始，周围的墙壁就不再是人工开凿的岩石，而是流动着淡蓝色光流的银白色平面。甬道的顶部也由矿道式的水平顶板变成了哥特式建筑内部似的尖状拱顶。
地下的照明条件很差，那些淡蓝色的光流只能勉强照亮它们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我帮李渊打着电筒，小心翼翼地向走廊的深处走去。
在前进的路上，尖顶走廊逐渐变得开阔。在走廊的尽头，是如同教堂大门般的宏伟门扉。微弱的淡蓝色光流自下而上，流动在大门的表面，如同天堂的阶梯，令人目眩。
“我的老天啊......”李渊出神地望着那扇高大的门，甚至忘记了测量空气质量。
“这玩意儿至少得有五十米高。我们真的是在地底下吗？”
“我们头顶上的岩石可能有将近百米那么厚。”我看着那扇大门，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当我的目光扫过整个走廊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就在我的记忆深处涌动着。就好像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可是，当我把目光聚焦在任何一片墙壁、一段地面，或是拱顶的某个角落的时候，那些细节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在我的目光扫过大门旁边的墙壁时，一块镶在墙上的矩形平板吸引了我的注意。
扔下仍然站在原地发愣的李渊，我朝着那块平板走去。
这块平板似乎是记载什么铭文的地方。在它光滑的表面上，绝大部分都呈现出半透明的白色，只有在靠近下方的边缘，有着一行散发着微弱蓝色光芒的，古怪的象形文字。
那并不是人类的文字，我对那些文字唯一清晰的记忆，是在仰光，在我临死之前包裹住我的淡蓝色光流。
然而，奇怪的是，我似乎能理解它们所要表达的意思。
也许，对于这些文字的这些记忆，还有关于这里的记忆，都来自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
“......我们创造一切，也毁灭了一切。我们从天穹坠落，再无法回到家园......”我看着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字句，轻声翻译着它们的意思。
这些令人费解的语句，似乎是在记述着什么重要的事？
“你能看懂这些字？”李渊的脑袋突然从身旁冒了出来。
“呀！！！”
“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知不知道啊？！”我跌坐在地上，生气地瞪着李渊。
“没......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李渊尴尬地挠了挠头，向我伸出手，准备把我拉起来。
我拉住李渊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以后突然凑上来的时候能不能注意点？”
“好的，我发誓，之前我是不知道你......呃，这么容易被吓到。”
“没事，还有，不是容易被吓到，是很烦有人在我专心办一件事的时候突然打岔，就是这样。”我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重新把目光投向那镌刻着意义不明的字句的平板。
记忆的深处，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变得清晰了些许。
“对了，赫尔，你是怎么认出这些鸟字的？”李渊指着那些奇怪的文字，看着我的眼中尽是疑惑。
“我......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嗯，看上去很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见过的样子。你......明白吗？”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都不知道？呃，算了。先不管这些，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进去？”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之后，李渊果断地放弃了和我纠缠这些文字的事情，转而把手指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身上带的武器能把这扇门炸开。
脑海深处的古老记忆浮现出些许破碎的片段，将我的注意力引向那块半透明的平板。
“我不知道......不，我试试......”有些语无伦次地回应着李渊，我靠近那块平板，把手按在了上面。
什么都没有发生，平板仍是那样的黯淡无光。
果然，这些记忆指向的都是错觉吗？
我松开手，凝视着那块与刚才别无二致的平板。
“门！快看，门开了！”李渊突然叫了起来。他拽着我的手，让我看向门的方向。
走廊的尽头，我看到，宏伟的门扉向两侧打开，寂静无声，留下宽阔的道路。
在那扇门的另一边，是比人类的任何一座宫殿更为宏伟的，有着高大穹顶的神殿。
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穿过黑暗，投射在那些镌刻着淡蓝色发光纹路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最终只是徒劳地照亮了这宏伟殿堂的一小部分。但即使只是这一小部分，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我将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大殿的穹顶，那些镌刻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淡蓝色纹路间，是无数先行者留下的象形文字。而在那光柱之外，那些淡蓝色的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脉动着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李渊愣住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双眼无神地盯着那些墙上的文字，口中喃喃地说着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李渊？”我皱着眉头，拍了拍似乎已经傻掉了的李渊。
“呃......哦！”李渊如梦初醒般地甩了甩脑袋，有些迷糊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没想起自己是谁。
“别傻愣着了，干正事！”我又拍了一下李渊的脑袋，低声喝道。
李渊终于回过神来，跟着我一起走进了那扇宏伟的大门。
与门外的长廊不同，大殿的内部有着照明系统。在我们踏入大殿的同时，似乎有什么传感器探测到了我们的到来，随后，墙上纹路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起先，是淡蓝色的光芒逐渐亮起，从大殿的四周向中心的穹顶延伸。当那些光芒在穹顶中央交汇的同时，金色的光芒从穹顶正中迸发，将那充满神圣色彩的光辉填满了整个空间。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了我的眼睛。在短暂的失明之后，我睁开双眼，看清了这座宏伟宫殿内的陈设。
这是一座罗马万神殿式的大厅。
在大厅圆柱形的墙壁内侧，十二根高大的廊柱呈环形排列，而在那环形的正中，是一座类似石英材质的透明塑像。
从塑像的形态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少女的塑像。
雕塑的少女单膝跪在地上，面向着一个似乎是随意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她的身体包裹在轻薄的板状盔甲内，衬映出她姣好的身段。板甲在少女的腰部分裂成四片裙甲，因为少女的跪姿而在雕塑的基座上散开，宛如盛开的花朵。而在少女身后，三对大小不一的菱形晶片在未知力场的束缚下凌空漂浮着，如同天使的六片羽翼一般舒展着。
这座塑像制作得极为精美，甚至连少女的每一根发丝都是单独的结构。那些透明的细丝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在金色的光芒照耀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无视掉再次傻在原地的李渊，我走近那座雕塑，绕到它的正面，想要看一看那少女的容貌。
可是，在看到那雕像的面部时，我无法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与雕像在其他部位的细致不同，少女的面部是一团模糊的形状，在雕像透明的材质上，甚至无法分辨出五官的形状。就如同玻璃的塑像被泼上了氢氟酸，溶解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不，这座雕塑的面部，似乎更像是根本就没有被它的制作者雕刻出来过。
我靠近那座祈祷少女的雕塑，把手指轻轻拂过它透明如大块高纯度石英的基座。
在我的手指触碰到那基座的同时，明亮的蓝色光芒从基座的底部亮起，迅速充斥了整座雕像，而大殿的地面，也非常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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